看着墨子非苍劲有力的手,还没拉到,充斥着强烈的妒意的嗓音低沈响起,「放开她,子非。」
这个一直被我忽略不计,藏在角落里的帮主鬼魅地出场了。他高大的身躯包裹在绣着曼陀罗花纹的暗金色锦缎长袍之下,乌黑的长发狂野的披散在肩上,贵气的穿着打扮彰显出他不平凡的身份,举於投足间强烈散发出帝王般的优雅风范。他的眸光紧锁住我的,缓缓地向我走来,一如以往,周围的人都不知不觉的被他那股气势吸引住。
「子非,她,」他指指我,不容质疑地宣布,「我要了。」
「帮主,这位姑娘已经失去以前的记忆…」墨子非不死心地多说了一句,看来他认识云烟,否则不可能知道我的事情。
「即使她是一具屍体,能得到她的也只有我!」说完挥退衆人,他斩钉截铁的一捶定音粉碎了墨子非最後渺茫的希望,离开前默默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好奇怪,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情感,像是……关心。
墨子非是谁?这个帮主又究竟是什麽人?身边一个迷团跟着一个迷团,想不出头绪,一只温热的大掌抚上我的脸颊,让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只能傻楞楞的望着他,任由他抱起我。这种感觉……爲什麽既陌生又熟悉?
两丈有余的翠屏後方,是一座足以并排躺上十人的四柱床榻,床柱上雕刻着与翠屏上相同的飞龙,四幅绣云流苏短帐由床顶垂下三尺,「我们现在该睡觉了。」我被轻放在床塌上,止不住的讶异,但我更感到受宠若惊,心里浮现一股莫名的感觉,让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不管将来发生什麽事,你都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眼里、心里也只能有我!」他的语气满含霸道的占有欲,放肆的大手顺着我的颈子向上,揉抚起红润如花瓣的双唇。
「本想利用韩鄢作饵诱出你,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麽指来回摩挲,将嫩唇弄得更加濡红後,粗砺的食指从微啓的唇缝间挤入湿热细嫩的口腔,用长年握剑拉弓磨出厚茧的指尖在我嘴里翻搅,不需多加探索就寻到软嫩小巧的香舌。他故意让手指以猥亵的动作进出我的小嘴,每一次的推人都抵弄着小舌,搅弄着口腔中的香津。
我眉头一皱,啪的一声挥开他的大掌,一点都不客气。一抹阴郁的眸光闪过他低垂的眼,「你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刚烈啊,你知道我如何牢牢抓住一只随时会飞离我掌心的小鸟吗?我会不惜折断她的羽翼!少了飞翔的翅膀之後,看她要如何飞离我的手心……」
我倒抽了口气,如此狂妄自大的口气除了刘彻还会有谁?惊讶了一秒锺之後我强装镇定,决定继续装疯卖傻,将失忆进行到底。「帮主,你到底在说什麽?没头没脑的,我又跟你素味平生,哪听得懂?!」
「如果不记得,那等一下我要做的事情也会深深唤回你的记忆的,我保证!」最後那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令人听起来有种不安的感觉。见他从黑匣子里不知拿了什麽,又移向我。当他将手中捻着的一丸艳红凑到我唇边时,我下意识的偏头躲避。
「不要……」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任人喂食那种顔色妖异、不知有何作用的药丸吧!
可惜不管我如何闪避,他的大掌还是轻易攫住我的颈子,制止了我的挣动。
「过去,你可以放肆任性;现在,就算你再不情愿也得收敛性子,对我乖顺的服从,明白了吗?」
我的两只手胡乱飞舞想挣脱他的钳制,无意中伸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地声音把我们两人都吓了一跳。我当时心里想怎麽这麽厚顔无耻的家夥也会被揍出如此清脆的声音呢?他的面具脱落,左边面颊清晰的留下我的抓痕,此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邪肆冷酷的死亡气息,一时之间我被震慑住,以他的记仇个性我即使落得个屍骨无存的结局也未必解得了他的恨。
拿起身边的枕巾,我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擦拭伤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在你如花似玉的脸上留下纪念,帮主,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去疤了无痕,只要在刚脱痂时,马上用鲜姜片轻轻擦磨疤痕疙瘩,日擦3次,连续用鲜姜擦两三次,伤口不留疤痕,皮肤表面光洁如初。」我露出招牌的安抚笑容。
「这是你每次惹怒我的惯用伎俩,还敢说不认识我吗?」他愤怒地低吼。
「帮主,你在说什麽呀?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难道我前面的失手把你弄成脑震荡了?」我装腔作势抚上他的额际,貌似关心地问,假戏演多了也成真,多亏了子孟的友情客串。
他大力掐住我的下颚,「你难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犀利的眼光扫射在我的脸上,象似想找出任何我欺瞒他的蛛丝马迹。
「帮主,莫非你以前认识我?」我答非所问。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敢背弃我的女人。告诉我,我该拿你怎麽办?你要发脾气,可以;想使性子,也没问题。你想干什麽都行,唯一不行的就是离开我!」他紧紧拥着我,就像从未有过片刻分离,下颚在我头顶上摩挲。
彻,我又应该拿你怎麽办,习惯了掠夺和占有的君王。我柔顺地让他拥抱着,静静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享受难得的温情脉脉。这样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锋利匕首朝着彻的背後飞来,想也没想我本能大叫:「小心。」拉着彻一个快速的侧身急转,好不容易躲避开了这一击,整个人跌扑在他健硕的身躯上。然後刘彻一个翻身压得我动弹不得,他浓密的头发只落下几绺突显出他的狂野不驯,英挺的剑眉微锁着,一双如鹰般炯炯有神的深邃黑眸闪着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冷冽光芒,挺直完美的鼻梁下性感的唇正紧紧的抿着。「既然不记得我,爲什麽要救我?」
「呃…」一时没答上,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现在抓住凶手才是正题啊。「万一帮主死於非命,跟您在一起的我不就成了替罪羔羊,那我岂不是也凶多吉少?」我目光闪烁不定含混过去。
「真是如此?爲什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帮主,现在不是拷问我的时候,你不关心是谁要杀你吗?」
「是谁做的我清楚。」他闲适优雅地站起身,从容地理好仪容。
墨子非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进来,冷冷地嘲讽道,「我倒是有一点佩服起你这个假冒帮主了,到现在还能那麽镇定?」
「你明明早知道我在怀疑你,还敢留在这里,勇气可嘉啊?」
「废话少说,我今天要揭穿你的真面目示衆。」墨子非剑已出鞘。
「难道你没有调查清楚,帮里所有的人都被我换了吗?」刘彻一派泰然,紧接着暗处埋伏的四个黑衣人跳出围攻墨子非。
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到门边,而墨子非也被围剿,愈打愈被动,不断往後退,眼看要被逼到门口,我赶快脚底抹油开溜,可惜事与愿违,一把闪着诡异亮光的刀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帮主』,这可是你心心念念找的人,如果不想她有事的话,马上放我走!」墨子非撂下狠话。
刘彻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沈着脸,厉声说道,「墨子非,只要你放了她,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绝不取你性命。」
「恐怕你根本没有时间来取我人头,你要献给朝廷的金库已经烧起来,如果你现在抢救的话应该还来的及。」说完抱着我跃到墙外,一匹良驹看到主人来到,仰头嘶鸣,坐在飞驰的马上,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宏伟宅院,仿佛在梦中一样。
「你不怕我?」过了许久,他问我。
「爲什麽要怕你?你今天晚上不是专程来救我逃走的吗?」
「呵呵,何以见得?」
「你全身上下丝毫未伤,说明你并不是敌不过那四个高手,只不过是储存体力而已,然後我就坐在这里了。你知道吗?我所有的经历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晚上过的那麽刺激惊险。」
「你知道吗?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会把冒险当乐趣的人,假冒的失忆人。」
我纳闷地看着他,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手自动自发地拿下他的面具,竟然是云烟的脸孔,女性的装扮下的云烟端庄秀美,男子打扮下也是俊逸雅致,好一个双面娇娃。「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那封信我已经送出去了,想必不久卫将军会亲自来接你。」
「卫青班师回朝了?」我惊喜地问道。
「现在才想起他来不嫌晚?前面还在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呢。」
「你在替卫青吃醋吗?」我好笑地说,他简直象一个抱屈的丈夫嘛。
子非神情有些不自在,苦笑道:「卫将军是我的生死至交,他的托付我自当全力完成,但是更让我感动的是他对你一片痴情。」以他的身份再加上卫青在宫里的耳目想要找到我也不是难事。「我当然明白。」我小声地说,混杂着几分苦涩伤感几分无奈黯然,同时我也明白自己会给他带来的麻烦。
「你知道他对我说什麽吗?如果要在生活在水生活热的黎民百姓与你之间做出抉择,他会舍你选前者,只是如果你发生意外他也将追随你一起。我希望你莫要辜负他的一片深情。」
我擡头对上他的目光,叹了口气,「子非,我怕我的心事太沈会把你的马压垮。」
突兀的,他大笑出声,笑得旁若无人,「我现在知道爲什麽那个木头青会栽在你手里了。」
得知他是卫青的朋友我也不客气起来,「子非兄弟,我们现在是逃亡中,请你低调一点,叨扰到没必要的花花草草可不好。」
「过了前面那个山头都是我的势力范围,可以确保你安全,大可放心。」语气平淡含蓄,难掩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最有魅力地方也许就这份笃定的自信。他的家如同他的人一样雍容大度,亭台楼阁、凉亭水榭、庭园造景,四周大量种植着浓密树木的美丽楼阁,与巨石堆砌而成的仿山及小桥流水,闲适优雅得让人心情大好。对美食他也是毫不吝啬,极其讲究,他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跟子孟不一样,时常我也会想起那个别扭的子孟,不知道他发现我这个麻烦消失的话会不会轻松许多。
有一天子非突然跟我说,「以後不要再叫我墨子非了,因爲这个名字从此後必须被消除,我的真名叫解放。」
「也对,再用那个名字会被追杀的。」刘彻不会放过你。
「对了,卫将军在京城回旨,等他忙完会来接你,你要在这小住一段时日了。」
「相信你是个会让客人宾至如归的好主人。」
「当然是高标准严要求,丝毫不敢怠慢。」他揶揄道。
「我来了几天怎麽没看见你的妻子小妾?」我好奇的问。
「我尚未娶妻。」
「哦,恐怕得要有一个菩萨的心肠的女子才适合你。」我取笑他。
「我看这位就很适合做我嫂嫂。」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转头看向笑声扬起的方向,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缓缓走来,那人用纤纤玉手掩住了唇,发出秀气的笑声。眼前美人儿有着不到巴掌大的鹅蛋脸,如秋波轻荡的水眸,小巧挺秀的鼻子,红嫩嫩的樱桃小口,婉约柔媚。
解放忙起身呵斥,「不要乱说话!」然後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小妹,已经出嫁,刚好今天回娘家来。」
「我叫解琴,不知道这位天仙般人儿是何芳神圣?」美女热情活泼地问我。
「我叫黄蓉,琴妹妹,你这样盯着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呢。」
「可是蓉姐姐根本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瑶池仙女嘛,我怕不多看几眼,姐姐会突然飞回天庭呢。」
「比起你哥哥的女装,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妹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她一脸不解,然後我把认识他哥哥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幸亏当时你哥哥假扮成女子,否则我才不会搭理他呢。」
「爲什麽?」
「因爲我对美女比较有兴趣,你想男人的身体多单调啊。」我向她眨眨眼睛说道。不需要多做观察及试探,我相信自己会喜欢这个单纯跳脱的解琴。
解琴抿起了淡粉色的樱唇,笑容可掬的用如同黄莺出谷般美妙的声音说道:「认识姐姐我真的好高兴,我要跟姐姐好好聊聊。」接着把我拉到她房间去讲女人之间的悄悄话。
女人的话题不外乎男人,原来她与夫君卫官人本来非常恩爱,可是後来她的夫君却又娶了一位婢女宝带小姐爲妾,宝带小姐并不美,但她夫君爱她入骨。解琴气得死去活来,感情遂告破裂。她夫君虽然还没有公然在宝带的房间过夜,但她的压力越大,打闹吵骂越厉害,她夫君越是跟她疏远,而越爱宝带。
「丈夫姘上的野女人,往往不比妻子好。妻子姘上的野男人,也往往不比丈夫好。看来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但是妹妹要切记,打闹吵骂,只能使形势变得更恶劣,不能使形势变好。」看着她一脸丧气,接着说,「不瞒妹妹说,我之前的夫君何止我一个,整个後花园一大片的美人都是他的入幕之宾,我忍无可忍遂跟他决裂,跟我的处境比起来,你这个只是个小儿科。」
解琴气得跳了起来,「这男人真是瞎了狗眼,有蓉姐姐这样仙女姿容的妻子,别人哪还入得了眼!」女人安慰女人时往往说自己很惨;男人安慰男人时往往说另一个男人很惨呢,这句话绝对是真理。不一会儿她忿忿然,替我打抱不平起来,转嫁了一部分自己的痛苦。
「我以爲丈夫贪野食,只因她是野食,所以恨不得自己不是他堂堂正正的妻子,而也是他的野食。」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如果妹妹有没有伟大的动心忍性则是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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