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绪以养伤为名拖着李知意在自己的院子里厮混了一天两夜,近前伺候的下人们渐渐习惯了主屋内不时传出的淫声浪语,只道夫人‘得宠’,并没人敢置喙嚼舌根,只是伺候的更殷勤了。
一大早,天还擦黑,唐文绪便起身收拾齐整,天亮时,唐文绪要出门了,李知意才姗姗起身。
原本唐文绪起床时,李知意便醒了,她假装挣扎一下要起身伺候。
但凡这人有点良心,也该说一句不用辛苦她,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躺回去了。
谁知这人只笑道:“夫人真是贤惠。”
李知意被他气笑了,反正这两天也丢够了颜面,也就破罐破摔,在几个伺候的丫鬟面前直接躺了回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丫鬟们见状都低头憋起了笑。
唐文绪没说什么,收了笑,让丫鬟伺候。
因唐文绪过几月还得回来,送行时只有老夫人和李知意以及唐二夫人在,唐二爷和唐四爷都上职去了,唐四夫人忙着。
“这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
唐文绪稍弯着腰,显得很恭顺:“除夕回来,雁西那边还有些棘手事需要孙儿处理。”
老夫人虎着脸:“不行,得提前几天回来,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了,舍得让媳妇独守空房吗!”
唐文绪看了一眼垂首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女人,眼神幽深:“祖母放心,不会太久的。”
李知意给他盯得一个激灵。
“这还差不多,去了雁西也要惦记着媳妇儿,别瞎跑。”老夫人指的是唐文绪老是跑花楼的事。前几天那次,若不是念在他受了伤,老人家早就打他个几棍了。
等老夫人絮絮叨叨说得差不多了,李知意才补上一句:“侯爷早去早回,妾身会替侯爷孝顺家中长辈、好生打理侯府的。”
唐文绪伸手在李知意脸上抚了一下,又摩挲了一下那张还有点肿的朱唇:“辛苦夫人。”
李知意立马把脸上的爪子抓下来,低头道:“侯爷小心手。”
唐文绪捻着指尖粘上的红色口脂:“夫人,受伤的是左手。”
李知意语气正经:“右手也要小心点。”
唐文绪假装不懂她意有所指的威胁,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顺道把口脂蹭在她手心。李知意缩回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夫妻两人的互动看在老夫人眼里,完全就是恩爱和美的象征,老人家眼里全是满意:看来离她抱曾孙不远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知意先把闲杂人都屏退,睡了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美觉。唐文绪回雁西后,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得先把精神养足了。
李知意起身梳妆时,侯府大房的王管事已经干等了快半个时辰。
阿林捻了一点口脂,掩盖住李知意微肿的唇。
阿林在光滑的铜镜中看了一眼,镜中人云鬓花颜,不知是不是错觉,比起嫁进来那天更加诱人了,镜中人抿唇笑了笑,阿林不敢再多看,垂下眼,脸却悄悄红了:“夫人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是么?”李知意抚着自己的脸,确实瘦了一点,不过她的下半脸并不尖,瘦一点也不会显得单薄憔悴。
李知意到时,王暾的情绪已经由不耐烦转为害怕了,他一杯接一杯喝着茶,但是端着茶杯的手微颤。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王暾立马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夫人……”
李知意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施施然坐下来。
“坐。”
“多谢夫人,小人站着便是。”
李知意暗笑,这王暾不知是真害怕了,还是故意作出这幅样子预备扮傻?
“不知大房的库房,王管事派人打扫干净了没?”
“干净了干净了,夫人可以随时进去检查核对。”
李知意进了库房,果然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夫人,这是大夫人的嫁妆单子,请您过目。”
李知意早也看过婆婆的嫁妆单子,有什么重要的财物心里门清,大致看了看,心里也有了底,派了几个嬷嬷和丫鬟一件一件清点。
大房的库房不只有嫁妆,还有圣上专门赏赐给唐文绪的,圣上赏赐的东西每一件都有定制的官印,旁人就是想私吞也不成的,所以她重点还是放在大夫人的嫁妆上。
嫁妆单子上的只是数字,真正清点出来时,那琳琅满目的一座小山才叫人震撼,还只是方便清点的大物件。还有诸如皮子绫罗的细软物件怕灰,都还没拿出,以及不好清点的金银。大夫人是西北人,嫁妆里并没有置办田地也没有什么庄子等可以生钱的东西,都是些实实在在的‘硬货’。
李知意指尖在金丝楠木的屏风划过,这金丝楠木并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上头的画,是前朝大家赵观流的手笔,如今千金也难买。
李知意咂舌于婆婆嫁妆的丰厚程度,再想想唐文绪十岁就失去了双亲,随后又去了雁西,哪里顾得上这些东西,肯定有不少人对这笔近乎无主的丰厚至极的嫁妆虎视眈眈,这样看来,老夫人还真是有手段的。如今这个烫手山芋又交到了她手里,她还得小心才是,以免落人口舌。
“除了这些,还有五箱首饰,皮子、料子、金银还有各十箱,”
清点完大夫人大件的嫁妆,就花了一整个下午,李知意走出库房,已经到了掌灯十分,她屁股还没坐热,吴管事便来了。
“吴伯来了,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吴伯在侯府做了二十多年的大管事,这几年身体不太行了,慢慢把事情教给年轻的管事,但是依然帮着祖母管家,过两年加班人能独当一面了便回老家颐养天年。李知意猜测,吴伯现在过来应该是因为老夫人听说她清点库房的事。
吴伯开门见山道:“夫人,老夫人遣老奴来问,大房的库房各项数目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知意心思微转,心想老夫人把德高望重的吴伯遣来,想是给她做脸来了。
李知意也如实道:“只清点了贵重的大件,并没什么发现问题。”其他的东西,怕是还要点个好几天的。
吴伯是跟过大夫人的,这笔嫁妆有多丰厚他很清楚:“夫人这里人手可还够,若是不够老奴派几个过来。”
李知意知道这有老夫人的意思,于是欣然应允:“那便麻烦吴伯了。”
晚膳过后,李知意没有照例出去散步消食,而是在房中看账本,小春在一旁煮茶,阿兰帮着李知意整理账册。
李知意越看越恼火,干脆扔在一边,喝茶消气。
倒不是侯府的账册有什么问题,而是大房的。
大房日常的普通开销基本没什么波动,也都是从侯府账上固定支出的,吴伯和老夫人都是精明的,这里头捞不着什么油水。唐文绪倒好,没有一点章法,该从侯府账房支的不从侯府账房支,要花钱就直接让王暾去大房库房拿,若王暾一口咬定是唐文绪花掉了,那李知意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原以为只是一个小管事的事,查着查着竟还扯出了三房。
三房的唐三爷是庶出,因其生母的缘故,与老夫人的关系很淡漠,也没什么存在感,一及冠就分府住了。年节时与侯府往来也少,上次唐文绪与李知意大婚,这俩人直接去了江南,王氏倒是记得派人送了一对玉镯子给李知意做敬茶礼,可见王氏还是没想把人得罪死的。
而王暾正是王氏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当年王氏与大夫人关系好,王暾得她介绍,才从侯府一个布庄掌柜成了大房的管事。这还不足以让李知意怀疑到王氏头上,真正令她怀疑的是,前几日,王暾去见过王氏。
桩桩件件联系起来,这两个人便十分可疑。
不过现在一切猜测都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李知意打算找到确实证据了再问问老夫人的意见。
说到证据,李知意头更大了。
“阿兰,磨墨。”
李知意重新坐到桌案后,她不能光指望着王暾自己露出马脚,最好是问问唐文绪有没有记过账,或者记不记得从大夫人的嫁妆里拿了多少。她在发现王暾和王氏有联络后就想问唐文绪了,但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李知意怀着零星的希望,快速着手修书一封。
“夫人给侯爷写家书?”这……侯爷不是刚走吗,阿兰满头疑惑,夫人看起来也没有很想侯爷的样子啊。
闻言,李知意眉心微蹙,捏着笔杆想了想,在后面加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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