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莺不打搅老太君与祁世骧说话,带着孩子出了福安堂。
老太君见如莺出去,将祁世骧招到自己身边,端详他一会,道:“瘦了一些。”
他道:“祖母,我日日练兵,壮实得很。”
老太君道:“这回在家待多久?”
他道:“过了中秋便回去。”
老太君低叹一声,道:“狸奴,莺莺已是你的大嫂。”
他低头不语。
老太君看他又变粗糙的头发,与阿猊那头打理得纹丝不乱的乌发迥异,不由一阵心酸,道:“祖母知你心中有她,便迟迟不肯在房中放人,又急着去了北边。你后半辈子真要这般不着家,连祖母也扔下了吗?你也看到了,那两个孩子多可爱,就像你小时候同阿猊一般。”
他垂着头,亦未接话。
老太君道:“罢了。这事你同你母亲商量。她为你相看了好些姑娘,你若不满意便好生同她说话,莫要伤了他的心。”
他这才凑上去,拉着老太君的手,道:多谢祖母体恤。
祁世骧果是过了中秋佳节便又回了永平府,气得秦氏掉了眼泪。如莺面对婆母,心里不知是甚么滋味。她知祁世骧心里是她,因了她才不肯见婆母安排的姑娘。
她一边歉疚,一边劝秦氏,平日里只好拼命孝顺她,似是这般,才可减轻她的负疚之心。
祁世骧再回来,是次年的中秋前夕。两个白胖小子穿着鹦哥绿遍地锦小袄儿,脖子上挂着如意云纹镶宝项圈,见着他来,便跌跌撞撞朝他走去。一人抢先抱住他腿,爹爹、爹爹地叫,另一个到了他跟前,却不再靠近。
老太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道:“大郎,你怎得不喊爹爹?”
那不肯靠近祁世骧的孩子朝老太君看过去,见老太君笑得歪了身子,忽地出手将那抱着祁世骧腿的孩子一扯。两个圆团团小胖子正要倒在地上,祁世骧一手一个,捞起抱在怀中,朝老太君榻边走去。
他将那两个孩子放在榻上,才同老太君行礼。
老太君扶起他,道:“这个不爱说话的是大郎,这个一见你便唤个不停的是二郎。同你们二人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那二人的小脸,从他们的眉眼中看出她的影子。
他问大郎,道:“怎得不喊爹爹?”
那眉眼好看的小子道:“你不是我爹爹!”
另一个却道:“他是我爹爹!”
祁世骧看着那个小的好笑,一把将他抱起,骑在自己脖子上,道:“好,我便是你爹爹,我带你去起马儿可好?”
那小子是知道马的,国公骑马、祁世骁也骑马,他也爱马。他才咿呀学语,只会简单几句。爹爹、娘亲、祖父、祖母、太祖母,吃饭喝水骑马儿,这些已是熟练。
老太君见大郎亦是听懂,却看着祁世骧不说话,道:“狸奴,莫要再闹!”
祁世骧抱着小的笑闹了一回,又将他放在榻上。
老太君道:“大郎、二郎,他是你们的亲叔叔。”
那大郎忽地道:“爹爹是大郎!他是二郎!”
老太君一愣,继而自豪笑出了声。
祁世骧大笑,抱起那大的高高举起,那小的在榻上唤道:“二郎叔叔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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