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吗?」我坐下後便问道。
明阪摇了摇头,沈声道:「只是念书的话,似乎没有问题。我想,邪力的影响效果应该还没到课堂上。毕竟,课堂上学习到的东西,都是有着书本作爲参照的,而被朝堂认证并且付梓过的书籍,同样是具备业力。我想,应该不至於随随便便就可以干预的。」
我点了点头,哪怕是我也听说过,在古代的时候,也有因爲笔墨纸砚很珍贵,所以有要敬惜笔墨的说法。不过对於我们来说只是一段历史的逸闻,对於破魔师而言似乎是更加「实实在在」的事情。
不过我想也是如此吧,作爲扭曲学生的意志的不怀好意结界,发挥作用的话恐怕是往着更加奇怪或者歹毒的一面发展吧,但是让我们悖离书本以爲1+ 1=3大概是没什麽好处。
我们这里可只是小地方,也不像是会出诺贝尔奖的大人物。
那麽,扭曲的地方究竟在哪呢?
「今晚,就要开始去寻找、然後破坏结界的节点了。」明阪低着头,从小小的袋子里拿出面包和牛奶,一边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道。
「哦。」我明面上也只是点点头,突然感到了一阵的紧张。连日来的幕後黑手所布置的结界,究竟能不能找出破绽呢。
我又要在这里面扮演什麽角色,怎麽支援明阪呢。
明阪在拿出面包後,犹豫了下,并没有拆开包装,而是把面包放到作爲坐垫的报纸下,接着开口:「结界这种东西,并非是凭空産生的。而是和所有的世间凡俗之物一样,必须要有所依托。哪怕是目前扭曲着学校的结界明显强大到不正常,恐怕是借用了其他怪异的力量才能达成这种程度。但是,无论是阴阳术还是道法或者是其他的魔法之类的,都不会有无缘由就强大的力量。这不合理。」
在说完第一次貌似要科普的话後,明阪手托着腮,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内容如何才能做到浅显易懂的说给我这样的行外人听。
「怪异?」这种词,好像在哪里的怪谈里听过。
「是的,就是怪异哦。似神而非,日夜不止。游离於人类世界内外,反常於正常的世间,不该存在的事物。这就是怪异呢。」明阪平淡的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某种意义上,和小说里的怪异,有接近的概念。但是并不完全像是小说里的那样。」明阪接着引用了若干段似乎是源自古籍的解释。
不得不说,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居然小小年纪就涉猎了那麽古老的典籍。
要知道,国家的文字改革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可以说,每几百年,无论是文字、还是语法、构词都会有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旧字被新字替代,相同的词语失去了原有的寓意,变成了承载其他意义的词组,繁复的说法被废弃,诸如此类的变化,让学习古文变成了一种颇爲艰难的事情。虽然国文课不是不会讲解一些古老的文学,但是那也已经是经过无数学者精挑细选,并且优化後加上注释的浅显的版本。
结果就是,以我的文学修养,对於明阪哪怕是面对面的解释,只能停留在半懂不懂的阶段。
不过其中有几个关键词在她的讲述里反复出现,总结来说怪异是「可怕、诡奇、反常」的存在。是一种虚幻的,以信念诞生的産物。
「听上去就像是乡野的奇怪故事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古里古怪的能力一样吗?」我试着随口说了句来掩饰我的不懂装懂。
明阪沈默下来,点点头,然後又缓缓摇摇头,「作爲怪异,本来就是介於真实和虚妄之间的産物。所以才不可思议,无法用眼去观看,无法用手去触摸。和作爲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互相牵扯着,抵消着。」
「就像是故事里面的,那种像是毫不讲究道理的能力一样吗?」我发问道。
然後我回想起了这个国家的神话故事,作爲妖怪、修道者或者仙人之类的,如果以现代的角度来看的话,他们的能力大多数都在现代科技的进步下显得微不足道。例如日行千里、耳听八方、一声呼啸可以让几十个村子听得到、或者是坐在京城然後画上一幅画,可以从画里面拿出好几千里外的地方土特産。这样那样的能力,用现代化的手机、扬声器、飞机都大致的可以模仿了。但是有一些能力,却是一下子跨过几个认知范围,好像是捉下天上的星星放到壶子里,呼上一口气就起死回生,或者是神话故事里的魔人的生命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远方的树上的盒子里的小鸟身上,只要弄死小鸟就可以除掉大魔王一样的。
有趣,不可思议,好像是梦境一样的荒诞。
像是感觉到我开始理解了,明阪接着说道:「大概可以这麽理解吧。怪异本身也并非是拥有多强的存在,但是……那种奇怪的特性,就是最难应付的地方了。」
事实上本应该什麽都听不懂的我,根据从之前到现在的解释,反而开始渐渐地有些明白过来了。
明阪曦月,果然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家夥。
「我们大概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结界是必须固定存在的东西。换句话说,当怪异变成了固化的东西的支架的时候,那异常的本身,也就不可能随心所欲下去了。换句话说,就是有了「定义」,或者载体之类的东西。如果找到了它们的载体,应该就可以干涉它们,然後反过来影响结界了。」
我不断的点头,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听上去确实很厉害的样子呢!
明阪终於拿起了面包,但是还没有开吃,而是像是严肃的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强调自己的语气一样,轻轻地用面包敲打着牛奶纸盒,用一种总结的语气对我说道:「对了,不出意料的话,幕後黑手应该还不在这里。而且结界的运转,也绝对还没到完美无瑕的阶段。但是,假如继续下去的话,就不好说了。嗯……我开动了。」
「那麽,委员长有什麽头绪吗?」趁着委员长准备吃午餐的时候,我终於开口问出这最关键的一句。
「河君知道这所学校流传的七大不可思议吗?」明阪没有直接答复我,而是反问了起来。
「嗯。」我沈思起来。
和所有的学校一样,我们这个学校,自然也是有着所谓的源自学校本身的怪谈。
而且一般来说,总是会凑成⑦啊⑨啊这样非常押韵的数字。
就像是故事凑剧情一样的六翼天使、七日七愿、八大金刚之类的,总之是充满了令人不明白,但是乍听上去很厉害的感觉。
我们学校作爲历史悠久的院校,流传的七大怪谈,最着名的版本应该是:
1,奇怪的迷路/ 台阶/ 仓库——传闻是在学校错综复杂的道路里/ 楼道里穿行,在第666步还是999步的时候,你会发现进入到一个奇怪的空间。就像是全封闭的仓库一样和外界隔绝,不会有什麽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是就是跑不出去。
2,看到了会尿床的篝火——一般来说,学校这样的场所,是禁止玩火的,因爲有安全风险。曾经有一届的学长们似乎在学校里玩过烧烤PARTY,接着,据说不可思议的时候就全员尿床了。随之的是,假如走在校园里看到莫名的篝火,也会出现尿床的悲惨事故。
3,本不应该出现在楼道的镜子——我们这个学校,楼道里是没有镜子的。但是,当有人因爲忙於期末学习或者社团活动晚归,非常偶然的会在墙上看到巨大的镜子中的自己的倒影。接着,就会发生不幸的故事。不幸的内容,在传说里大概是辛辛苦苦准备的考试终於失败了,辛辛苦苦交往的女朋友终於分手了,辛辛苦苦做好的作业终於……不翼而飞了,总之是诸如此类的不幸。
4,会半夜扮演学生的人体模型——嘿,终於又有一个似乎全国通用的怪谈了。似乎是因爲太过像人了,但是又是无生命的呆板物体。於是经常被认作各种怪谈的载体。例如说半夜会起来搬运东西啊,在楼道里跑来跑去啊之类的。总之,在我们学校,它似乎有着会模仿学生坐在教室上课的传说。
5,强迫答题的达芬奇雕像——美术教室里会摆放一些雕像是很正常的事情。达芬奇作爲文艺复兴时期的大人物,而且兼具了音乐、机械设计、美术一系列的可怕才能。这麽有代表性的前辈的脑袋塑像被放进教室里也是理所应当。然後,它的传闻就是会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注视着可怜的学生,然後逼迫他回答一些根本答不上来的问题。
6,巡视教室的黑影——我们学校在夜晚最後终止社团活动的铃声後,在最後封闭校门前,会有老师负责巡视各个教室、活动室,将那些恋恋不舍停留的学生给叫回家。但是,假如有人躲开了老师的耳目,一直藏到最後。在午夜的锺声敲响後,可以看到另外一拨的黑影不断的巡视着整个学校,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但是那绝对不可能会是老师了,因爲到了淩晨,除了值守的保安室外,整个学校都不可能会有其他的人了。据说遇到黑影,是绝对不可以逃跑的,因爲一旦撒开腿跑起来,对方就会以比你还快的速度追击。一旦被追上的话,就会发生不幸的事故。
7,不存在的神龛——在乡下的话,有时候在路边,或者是村子口的地方,是可以看到那种就像是壁龛一样的极小极小的房间,里面会有一个、或者复数的神像,神像的前头,会有一个小小的供桌,或者更爲简洁的只有一个平底的位置,可以用来放置米酒、白米、瓜果、燃香这样的贡品。毫无疑问,我在学校这麽多年,是绝对没有见过任何一尊神龛的。但是我们这个地方多年前是属於乡下也是没错。所以有传闻,在建校时消失不见的神像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面向有缘人现身。届时就可以递交奉纳了,并且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神庙一样进行祈愿。但是这个切记的是,无论是什麽样的愿望,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例如世界毁灭,摘下星星之类的太离谱的,只要在限定的范围内,比方说是升职加薪,考出好成绩之类的,都是非常灵验的。但是,神灵大人也会取走和要求的祈愿相当的代价,作爲回报。
似乎失去的代价和所获得的,刚好微妙的对等。
似乎是以一种人生的「失掉」,换取另一个地方的「得」。
这也是所谓的七大不可思议中,似乎最爲安定,也最没有恐怖意味的一个了。
我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其他学校的不可思议怪异,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是架构在现实的题材之上,然後似是而非的创作而成的産物。比如说,我们学校,真的有人体雕塑,也是真的有达芬奇的脑袋铜像,老师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也的的确确会在放学後巡查。
至於楼道口的镜子,在教学楼里的确是不存在的,但是从老师的办公楼里的楼道是存在镜子的,说不定在那怪谈诞生的时候,刚好是教学楼的镜子被取下不久的时候。
就连那神龛,说不定也是当时还很早的时候,在田舍间见惯了神像的最早期的前辈里初始创作,然後在一代代的後辈的流传中,变成了戒除贪欲,脚踏实地的劝世良言。
我轻舒口气,拍了拍胸膛。不得不说,我们这里小地方的人,可以说是相当的平凡,既没有歹毒和能力去做什麽大好事,但是也不会有机会去做什麽大坏事。可以说是一弯浅浅的池塘,安静的和田里的稻谷一样安定的生活仿佛和几乎所有的激烈事件都隔绝开来一样。这还是有一个好,那就是流传在学生之间的怪谈,也是充满了人畜无害的弱子气息。
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学校的怪谈事件死过/ 或者失踪过人的。
回想起来,第一次听到这些不可思议的时候好像只在前辈们的脸上看到那种像是小孩子一样的雀跃和故作神秘。而且说完後,总有种是听话的好学生的话,就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种稀奇古怪的怪谈一样的安定感。
像是看透了我的表情,明阪拿起面包,眉宇紧锁,忧虑的说道:「我也通过学生会前辈遗留下来的笔记,看过了上一届的不可思议的传说,和我们这一届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倘若和支撑着结界的怪异融合的话,实际上会有什麽样的具现,就很难说了。」
我这才想起来,明阪委员长似乎是附属学生会的生活委员会,在可以调阅往届学生的记录的话,对於怪谈的来龙去脉应该是比起我来说,更有种通透的感觉。「那委员长的调查有眉目吗?」
她摇摇头,「进展缓慢,不可思议怪谈虽然在学生之间口耳相传。但是归根到底只是一些普通的鬼怪故事。学生会明面上的官方记录里是不可能特意的去收集的。而且这麽多年来,事实上并没有出现过不可思议怪谈的事件。也只能通过以前的前辈们遗留的一些杂谈、笔记来勉强探究了。就我目前的结果来说,目前流传的不可思议的版本,和前几届的内容是基本一致的。」
一时之间,似乎没有什麽显目的线索啊。
似乎淑女的礼仪是在吃饭的时候不闲谈的。在短暂的午餐时间,我们两个人渡过了一段安安静静的午餐时间。
「那麽,河君有什麽见解吗?」在收拾好面包的残渣和废弃的包装後,明阪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啊!」我张大嘴,本来以爲明阪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主见,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将可疑的地方一一排查就可以了。
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将问题拿来问我……我其实除了进校门那一刹那的心悸外,就根本没有其他异常的感觉啊!而且既不是破魔师,也没有聪明的头脑,也难第一次碰到就有什麽有效的意见啊!
当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後,明阪只是平静的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河同学误会了,这和聪明与否没有任何关系,关键的是,人类的思维不是那麽久轻轻松松的被改写掉的。长达十几年的生活所刻印在头脑里的思维定式,是一种难以忘怀的惯性。我们以往碰到经历过的事情後,一般都是先从脑袋里寻找旧例,然後沿用以前的经验,就很方便的做下去了。有时候这会被认爲是让思想僵化。不过当碰到思维被植入其他的「意念」被改写後,脑袋里的一部分在遇到以往遇到过的事情後,本能的还是想要按照以往的惯性走下去,这样一来産生的冲突,就是觉得本能的不对劲了。」
不愧是委员长,说话居然有着这麽官方的书面色彩。大段大段的话下来,感觉我自己好像是个糊里糊涂的笨蛋。比起在学生会工作过很久的明阪,我在这方面的表达能力实在无法相提并论。
这麽说起来的话,我好像是时常觉得偶尔有些奇怪。但是那种觉得不对劲,也只是好像湖面上的涟漪一样,一闪而过,等到注意起来後,波纹都不知道扩散到哪去了,想要追溯源头,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在听完我羞愧的陈述後,委员长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多少失望。「果然如此啊,看来是常识改变的幅度并非是一蹴而就。而是缓慢的,一点点的增进、然後平抚、接着增强那股扭曲。因爲普通的「常识」是在模仿人类的改变认知的合理方式一点点的被改变,由於是平缓的转变,所以很难归纳出某个剧变的点。那就没办法了。」
不知爲何,突然有了一种走上正轨的感觉,眼前的女孩十分严肃的看着我,那两颗好似宝石般的灵眸,直勾勾的看着我。
搞得我一阵心慌,就好像是在上课时根本没有认真听讲却不幸被老师点中,战战兢兢的在大家面前站起来的那个学生一样。
我当然不会以爲「那就没办法了」的声音,是明阪宣布放弃的宣言,「所以,要怎麽样呢?」
对此,明阪委员长非常干脆的回答道:「不知道!」
「啊!」轮到我目瞪口呆了,呆楞楞的重复着那句话,「不知道?」
「的确是不知道呢。对方将结界设置在这所学校里,恐怕是看中了学生们年轻的精血、未受污染的魂魄哪怕只是汲取一点点,也是最好的滋补,而且,学生和老师们的作息,往往非常固定,这样一来,借用结界的「洗脑」,也不用担心太多外来的变数。如此强大的对手,只是如果是针对於等闲一两个人的话,恐怕我也根本就察觉不了吧。可是它太贪婪了。居然展开了面向几千人的大咒术,本来作爲无迹可寻、飘渺不定的怪异,在作爲咒法的基石之後,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必须具备「形体」。不知道关键的话,那就创造时机,抓住那枚关键的key就好。」明阪的眼神变得非常的坚毅,声音一如平常。但我能感觉到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明明说出口的内容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地方,但是话语里的那股传达出来的信心和意志,总让我有种莫名的想要跟随下去的魅力。
「我之所以判定结界的基石很可能就是不可思议怪谈的理由,也正是因爲之前的调查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到邪念的妖气,是从很多个地方传来的。当时还没有理解原因所在,但是今天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冥冥中自然有命数,说不定,河君就是我的幸运星呢。」明阪双臂环抱着小腿,脸蛋斜靠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我,表情看上去平平淡淡的。
那泯紧的嘴唇、绷紧的嘴角、微锁的秀眉和那上下起伏的胸部,看得出,明阪她自己也是有些紧张了。
然後,明阪朝着我伸出了手,小巧的掌心对着我张开,停留於恰好在我和她居中的距离的半空,像是等待着我的握住,注视着我的深邃眼眸中,有种令人不忍心拒绝的期待。
这还需要犹豫什麽吗?
无论是伸出手来的美少女,还是放下主动权任由看不见形体的妖物操纵自己的心灵,这两种问题的答案都只可能有一个结果嘛。
我同样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从明阪那里传来的力道稳定而有力,在这一刹那,有一种交托命运到对方的信任感传来。
明阪收回了手,表情显得有些开心。
「太好了,决定行动的时间,就在今晚。我们先去美术教室,去查探达芬奇的雕像。」
接着,明阪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样,补充道:「前几天的时候,我也去过美术室,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特别的状况。说不定是因爲观察者的问题。所以我需要河同学作爲额外的副手来协助我。」
「好!」这种情况下,我本来应该对於未知的事务感到紧张的。不过大概是明阪那平静的语气本身就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亦或者是手心里还残留着明阪小手的温度,那种沈甸甸的信任感,让探究不可思议怪谈的行动,变得好像是班级活动里值日、打扫卫生一样的简单、轻易般。
「哟西。」明阪像是想起什麽一样,对我问道:「河君对美术教室的地形熟悉吗?」
这种问题,就不太好回答了,我并不是艺术社团的成员,基本上是不会特意去美术室的。但是说实在的,教学楼的每间教室,归根结底,在构造上根本都是一模一样的方块房间。除了内部的布置不同外,根本没有太多的区别。
就算是不清楚位置,但是光光看外面标识的铭牌也知道了。但是具体的布置,就只能亲身进去用肉眼确认了。
听到了我的回应後,明阪捂住嘴笑了,「抱歉抱歉,问了个很笨的问题呢。不过事先有概念就好了。到时候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少女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然後轻轻地晃动着,接着转到了我的身上,将指尖对准了我,「换句话说,由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按照传说去触发一次不可思议事件就可以了。用我们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倾听,尽力地触碰,最後用可以传播的话语,将怪异真实的定型。这样一来就可以最爲直白浅显的认知到,潜藏在「节点」里的真相了。」
虽然还是在温柔的微笑着,不过明阪的眼神里,充满了严肃到极致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找到我来合作的意义所在吧!
这番话,再加上昨日的片段,很快就在我的脑海里像是珍珠连成一片。排除掉复杂的专业的阴阳师们的术语,那麽,明阪的意思和逻辑其实非常的好懂了。
借助着陷入到不可思议事件本身,让原本处在结界之内的其中一个人,被吸入到到作爲怪异的「节点」之内,然後另外一个处在「节点」外的观测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它扯上关系了。
由於并未被吸入到事件之中,所以不会受到全额的影响。
但是能够观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意味着可以干涉。
干涉这个节点,然後影响它,改造它,将它变成本该是浑然一体的强大结界的破绽。
风险,是显而易见的。就算是不可思议在口耳相传的传说里,并没有真正的做出令学生伤亡的事故,但是当和未知的结界结合起来,会发生什麽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
如果推断正常的话,好处则是揭开这个尘封在幕後的真相的一角。
「好,我做。」我再一次的做出了声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逃避,只是当做事情没发生过。然而事情本来就在那里,就算是闭上眼睛装驼鸟,任由发展也只会白白失去了主动权而已。
而且,现在看着明阪的脸,也让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拒绝的动作。
就这样,似乎我在短短的几秒内,就当场定下来很有可能决定我一生命运的决断。
「嗯。」明阪她微微地点头,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看上去,有种莫名沈重的紧张、乃至是忧虑。
「虽然说得比较晚,但是我还是要再说声抱歉呢,把本来毫不相干的你牵扯到破魔师的事件里。而且实在想不出万全之策,一切只能全凭我的推断来行动。感谢你的信任。」明阪说着话,躬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这样一来,那白皙的略带弧度的酥胸,透过因爲低头而向下敞露的衣襟,又对着我半遮地展现了全貌。
不过才刚刚谈过那麽沈重的话题,现在倒是实在提不起色欲的劲头。一时之间只能简单的看看,将这幅佳人垂首露胸的美景保留在脑海里以待回味。
「没关系啦,既然已经在这个结界里面,其实就已经是事件里的一员了。能够和明阪你一起……我很高兴。」
听到我的话後,明阪委员长在起身後,正正经经的说道:「今晚就是第一次调查的时候了,在那之前,我们最好先取得更深一点的默契,这样对之後的行动也比较有利。」
「那是当然。」我也认可这个观点,想要对抗莫名的力量,和同伴的互助协作是必不可少的。优良的配合说不定可以起到1+ 1] 2的效果。
只是以前从来没有经过配合,这样临时抱佛脚的行动……至少比什麽也不做要好得多。
「心、技、体!」明阪摊开白皙的手掌心,目光投在那空无一物的手心,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因爲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级别的事件,所以坦白说,并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参考。事实上,「学校不可思议怪异」的本身,诞生的起源本来只是在人的头脑想象中而创作出来的産物,虽说诡异莫测,但是正是因爲冲着离奇的目的而在现实的基础上添加太多玄异和无逻辑的要素,哪怕就故事而言也无头无尾,居无定型。很容易在复述流传中不断的流失原貌,被分散到各个不同的版本,反而难成什麽气候。被人用外力干涉,也是少之又少。」
但是……
「这一次……」
「就完全不同了。从未遇过的对手,在我记忆里的典籍里也没记载过的妖物,也就是说不存在简单取巧的范例。只能凭借硬实力和随机应变来应对了。」
明阪娓娓的说道,然後掌心合拢,攥紧成拳。面上的神色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看到委员长这个样子,我还觉得比较高兴。
明阪她虽然内心忐忑着,害怕着,但是她畏惧的,只是难题的本身。而不是害怕迈向解开问题的过程。这两者的区别可是比较大的。既然下定决心,也就没有什麽可後悔的了。信念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拥有信念,不能保证必定成事。但是完全没有一股精气神的话,在这种敌暗我明,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要知道,我在答应了之後,命运可是和明阪委员长牵扯到了一起。假如曦月她自己掉了链子的话,我这边的情况也会大大的不妙。
看到如今曦月的样子,我觉得心里头似乎底气比一开始强了些。
明阪站起身来,对着我示意着跟上来。
跟着她走到了天台的围栏边,透过防护用的铁丝网,明阪用手给我指着方向。
因爲美术室其实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一个教学楼里面,我们所在的天台刚好是这个学校里算是最高的建筑物。目力可及的对面,就是今晚的目的地了。
在正午的阳光下,似乎连妖邪都暂且收敛。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属於美术室的一层楼里,乍看上去和所有的屋子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啊呀!」站在身旁的明阪突然讶然的出声。
我吓了一跳,还以爲居然这麽巧就发生事故了。顺着委员长的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由於是最顶楼,这里也是可以自上而下俯览到学校的大部分地方。因爲是大太阳挂在天上的最焦热的时刻,所以无论是道路上还是操场上,都没什麽人。
也正因爲这样,我几乎没费多大劲,就明白了明阪发出声音的由来。在靠近操场的树荫底下,有着两个人。
虽然是隔了很远,所以根本看不清面容。但是从两个人身上的制服来看,就是本校的学生。一男一女的在树下,男生站着,而女生则是曲着身子跪坐在他的身下,脑袋的位置正对着他的裆部。
更加细微的动作实在是很难看得太精细,不过这副「时刻抓准时机加深感情」的场景,在我们教室的休息时间里也算不上多罕见。所以我也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还以爲发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呢,不过明阪委员长居然会因爲这种小事情而惊叫,倒让我有点不太能理解。不过这就大概和很多体育系的少女再多麽体力充沛不逊男生,但是看到移动的也不快的用一只脚就能随便踩死的小虫子也会发出惊叫一样的吧。
不过这种同学舐舔的场景,就算只是远远地看到了,总感觉在大太阳下晒着的身体变得更热起来了。我随口说道:「哦,只是很普通的事情嘛。对了,委员长,我们也再「交流一下感情」吧。」
「对、对啊……只是件很普通的事情。」明阪的视线突然偏转,到门的那一边。在确定了天台的大门是有好好的封闭起来後。望向我,然後目光一瞬间後又游移不定起来,虚浮的目光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整个人看上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中。
委员长吞吞吐吐的说道:「河君,爲了今晚的行动,我觉得必须更加的了解对方的能力,还有体力的状况,这样才好备足余裕的探索。」
「嗯,这样很好啊!」明阪突然脸红起来,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句话没有什麽问题,就像是体育活动里找队友一样,对於己方水平的充分认知,也是行动部署的重要一环。
不过天台上也看不出什麽测试的工具啊,我对於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清醒的认知的。体格方面,在男生里既算不上是最健壮的,但是也不是最差劲的,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中等水平。应付平常的过关考试是没问题的。
「上上周的时候,体育课上,老师不是对我们进行了短跑成绩的测试吗,我记得委员长当时有帮老师去记录成绩。应该可以作爲体力的一种参考吧。」
「啊、嗯……对!」明阪好像在想其他的事情,一脸的心神不定。
金色的阳光自苍穹洒下闪亮的光辉,让这窈窕精致的身影镀上了层华丽的色彩。十分的耀眼,十分的美丽。
近距离下,我可以看得到,豆大的汗珠从少女的额头滚落。
清亮的汗珠像是珍珠般漂亮,从那光滑干净的肌肤上一滑而落。曦月的表情一片迷茫,紧锁的眉宇,像是在纠结一些复杂的事情般。
太阳底下的直晒可真不好受,才短短几分锺,我的身上也开始冒出汗来。不过我也不好开口说话,生怕打扰到明阪的思路。
过了小半天後,明阪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过身示意我走回庇荫处。
一回到阴凉的地方,感觉温度都一下子低了好几度,身上凉快了不少。
站在一边的明阪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开口道:「在行动前,我觉得有必要再互相交流一下,让双方都再加深一下对队友的认识。嗯,那就我先来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如何开口,说来也是,我们其实已经同班一年多了,在一个教室里进进出出的。早就认识了,但是除了班级事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交际。文艺点的说法,可以说是认识的陌生人了。
「嗯唔,我是明阪曦月。二年级生。身高是……体重是……,兴趣爱好是绘画。平常担任学生会的生活委员长一职,因爲家庭的原因,私下里也有兼职见习破魔师。灵力测试的等级是初级,具备四年的实习经验。嗯……大概就是这样子吧,河同学有什麽想问的,尽管问吧,可以回答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的。」估计明阪也没有太多面向这样子对象的介绍经验,於是本能的就用上了好似求职的简历模板。
这样子的问答模板看上去很正经啊,我也只能结结巴巴的参考着明阪的模板,用投简历一样的方式作答起来。
不过比起明阪来说,我的兴趣爱好只能说「没有」,见习经验的话,如果说在便利店偶尔帮忙的打工也能算进去的话,也只有寥寥的几个月啊。
介绍完自己後,应该就是询问时间了。
昨天其实明阪也有简要的介绍过了自己,不过回想起来,只是觉得她的形象,从以前那个不苟言笑、办事细心的少女,变得增添了更多神秘的色彩。
阴阳师、道士、或者是僧侣,在如今的时代并不算是什麽罕见的职业啦。就算是日常里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得到,但是电视节目里也是时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只不过,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的宗教人士,与其说是那种法力高强的大法师,看上去更像是爲了烘托节目效果而专门聘请的演员。
而对於所谓灵能力者的访谈,则更是充满了可疑暧昧的推销气息。
我对於真正的能力者的生活,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耳濡目染的热血漫画里,不都有很多帅气的画面嘛。憧憬这样的人物,也是理所应该的嘛。
不过直接开口问的话,会不会看上去是被中二漫画冲昏了头脑的笨蛋。虽然我确实很感兴趣,但是年纪大了,也不想被人当成了中二病。那就只能先问一些简单轻松的话题,然後再切入到玄幻的地方。
据说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星座啊这些听上去闪闪发亮的东西,所以就,「明阪的生日是在什麽时候啊,是什麽星座?」
「嗯,我是处女座的,生日是在8月底。因爲我们还在结界的范围内,真名和生辰的本身,在巫术中也是有特定的意义的,所以生日的时辰就暂时不透露了。」明阪作了个抱歉的手势。
嘛,这个倒是没什麽关系,本来询问生日和星座也只是先找个台阶,打开话匣子。具体是几月几时,代表了命运占卜的什麽含义,我因爲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根本没了解。不过刚刚有个介绍听上去很有意思。
「明阪你刚刚说你喜欢绘画,以前都没见到你的展示啊。」
「嗯,最开始对绘画感兴趣,是因爲家庭的原因,很多符咒都是以类似绘画和书法的形式来体现。因爲是从小就开始学了,所以不知不觉间,也就从烦人的功课,变成了一种感兴趣的爱好了吧。後来在电视上也看过很多国内外的艺术品,传统的水墨流派。和新的非主流的视觉派别,或者是抽象的,都是人类的心对於美的展现呢。我很喜欢,所以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在回都城的阴阳厅总部报道的时候,也准备去大博物馆看看。」
就这样在问答间,明阪说出了自己的私事。
就好像是拼图一样,少女的模样在我的心里一点点成形着。
并不是单单指脸蛋或者身材,那种东西在每天的进出教室,都已经见过了。而是更深层次的加深了解。
在一个个问题後,我对於明阪原来的印象,和如今的正在一点点的起着变化。
她不是一个高贵清冷的、可望不可及的女神或者仙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高兴也会忧愁的女生形象。
说着说着,感觉问答脱去了那种像是准备工作的任务一样的强制色彩,而是变成了好像是随便闲聊的样子。
明阪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轻松,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不再是经过简单的斟酌思考後才开始回答,而变成了比较轻松愉快的简答。
在聊了很久後,大概是美少女的特殊力场效应吧,总觉得心情上也舒畅了不少。
「对了,」明阪温柔的笑容在脸上凝滞了,露出了羞涩而爲难的神情,她低下头,双眼不知看向何处,脸颊上泛起好看的淡淡粉色。
「听说好朋友之间,是应该坦诚相待的。而且今晚,我们就要去共同面对危险的敌人,所以我觉得,大家之间更是不应该有什麽隐瞒。」
一边说着,那洁白的柔荑垂下,捏起连衣裙的边角柔柔地往上提起,雪白的素衣仿佛舞台的帷幕一样,向上拉开,白皙光洁的肌肤一点点地在我的眼前缓缓裸露。
连身的白色连衣裙款式保守,本来衣裙的最底端一直到膝盖的位置,先前只能看到明阪那两条曲线苗条的纤白小腿。
等到连身裙的下边角被缓缓地拉起後,先是膝盖之上的那对大白腿微微露出,然後再是更多更多的美好景致。
撩起的连衣裙距离膝盖的位置越来越远,从保守的素色衣裳盖住四分之三的大腿,然後变成是裸露的大腿和衣裙两边对半开,再接着,是只有高年级的大胆学姐才敢用的三分之一的短裙……
这正是所谓混杂着妖艳和纯洁,美少女的大腿和裙装间的绝对领域啊,若隐若现的间距、本身就带有萌力的诱惑力,光是这样的站姿和动作,就能撩拨脑海里的想象了。
而且,明阪的动作还在继续着……衣裙的下摆已经是眼看要到了大腿根部的位置,在我们这个风俗保守的当地,那里只有不良的小太妹才会穿这样的热辣超短裙。
曦月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手臂牵拉着扬起的衣衫,脸颊上的淡淡粉色,渐渐蔓延到耳根、脖颈。宝石般的黑色瞳眸,好像染上了水雾般,看上去水润如波。
身体扭捏了几下後,明阪重新动作起来,擡手的速度并不算快,可是十几公分的距离本来也用不了几秒,很快,几乎连耻丘都要露出来了,和衣服同样的洁白素色的内裤,和大腿上欺霜赛雪的美白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裸露着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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