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哪敢啊。”陆决突然有些想笑,他想起读小学的时候,因为他长得瘦小,像个小豆丁,总被同小区的几个坏小子欺负,陆萦这才学了擒拿。
说是等他再被欺负的时候,她就帮他欺负回去。
而且她确实做到了。
那时候大概是小学五年级,每次陆决独自出门,总会被同小区的几个坏小子拦住去路。
不是这个嘲笑他矮,就是那个嘲笑他瘦,或者推推搡搡地抢他的零花钱和零食。
刚开始陆决都忍着,从不跟家里人说这些,他从小就习惯了这些,他觉得不会有人真正的关心他,心疼他,给他撑腰,所以一直默默忍受着一切。
直到有一天,有人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脸,他回家时被陆萦发现了伤口,陆萦立刻就愤愤不平起来,吵着嚷着要替他报仇。
不过却被陆清也和叶星悦拦下了,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能再打回去,他们先去找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协商一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家长押送各自的孩子过来给陆决道歉,但这让那些坏小子也更厌烦陆决了,背地里一直说他是告黑状的小人。
本来陆决对这些也没什么感触,别人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并不在乎这些,也不想交什么朋友。
后来隔了有半年多,那几个坏小子又找上陆决了,理由是看陆决零花钱太多,花不完,他们替他花点。
这个理由又老套又幼稚,陆决根本不想理会,但几个人围着他不让他走,还推推搡搡的,几次把他推倒在地。
期间陆决反抗过,但那些人都是发育过剩的小胖墩,他是打也打不过,推也推不动,直到陆萦发觉他出去买东西买了好久还没回家,有些不对劲,才出来找他。
结果一出门就发现那几个坏小子又在欺负他,于是二话不说,把裙子从中间打了个结,变得跟裤子似的利落,然后用学了大半年的擒拿,一脚一个把那些坏小子踹倒在地,然后又挨个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直把几个人打的鼻血乱喷,才停了手。
事后两个人被陆清也教育,说有问题要通过正规手段解决,不能像个匹夫一样武力解决,学擒拿的目的是在必要的时刻自救,而不是用它去打击报复别人。
陆决身为外来人,只能乖乖听着,但陆萦却不吃这一套,不仅不吃这一套,还反过来教育起陆清也来。
她说,别人叁番两次欺负陆决,爸爸作为理智派去找那些家长讨了说法,可那些家长无作为,乱作为,事后依旧任由孩子撒野,你身为大人不好跟孩子计较,但我身为姐姐,身为同龄人就要好好计较计较,因为有的人,就是不见血不低头。
况且她的弟弟乖巧懂事,要欺负也只能她欺负,其他人一律都不许,就连陆清也和叶星悦都不能说他一句不是,否则她也是要翻脸的。
小小年纪,叁言两语把陆清也说的一愣一愣的,到底也没能教育得了陆萦,反而还被她说了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从那之后,原本被公认为小淑女的陆萦也落得个女霸王的称号,让原本都对她有好感的小男孩对她敬而远之,而这大概也是这么多年,即使她出落得愈发漂亮,也依旧没有人敢公开追求她的原因吧。
“那你这是被谁给打的?”陆萦伸手碰了碰他脸颊的淤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是我把别人打了。”陆决抓住她的手,安抚道:“昨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几个混混盯上了,和他们打了一架,我没吃亏。”
“真的吗?”陆萦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陆决撸起衣袖,向陆萦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我的肱二头肌上荡秋千?”
“噗……”陆萦见状,这才有了笑意,不过很快又板起脸来,问:“那你今天去干嘛了?可别跟我说你在金世泽家打游戏,我去问过了,他说你很早就走了。”
陆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健身卡,“我去健身房报了个名,准备做些力量训练,增增肌。”
“啧啧啧,这是打了一架知道自己的小身板不行了?”陆萦一听放下心来,于是故意调侃他。
“?”陆决一挑眉,二话不说扒了自己的上衣,用力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肌肉,然后眉眼都带着问号问:“我不行?我不行谁行?”
陆萦看着一片白花花的肉,还有陆决小腹那一板巧克力似的腹肌,整张小脸瞬间红到滴血,“你快把衣服穿上,你怎么一言不合还学会脱衣服了?也就是我,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把你扑倒了。”
“是吗?”陆决有意往她跟前凑了凑,声音魅惑道:“要不姐姐试试?让我看看会擒拿的女孩子能不能扑倒我?”他这意思是,会擒拿都未必能扑倒他,普通女孩更是不行。
“我我我……!”陆萦话都没说完,就被陆决抵在了墙上。
“要不姐姐摸摸看?再说想不想试?”陆决拉起她的手,作势要往自己的胸肌上放。
陆萦惊叫一声,耳朵都连带着红了起来。
“嘘……”陆决反手捂住她的嘴,凑到她耳边说:“别叫太大声,被邻居们听到不好。”
陆萦一时接受不了有些色气的陆决,可眼睛却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忘返,但嘴上却正义十足:“你这样是不对的!”
“呵……”陆决轻笑了一声,把她放开了,“我就是逗逗你,你怎么那么不禁逗,我们从小就赤诚相待,这个时候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陆决说的理所当然,脸上也满是坦荡,让陆萦不由怀疑起自己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不够坦荡,所以才会这样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陆决这样做,真实目的不过是试探她的底线,刺激她的接受能力,因为早晚有一天,他们依旧会像小时候那般赤诚相待,甚至肉贴着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提前为她打预防针罢了。
……
第二天一早,陆决又早早的出门了,陆萦有些诧异,就算是去健身房健身也不用这么起早贪黑的吧,这多少让她无法理解,但是这毕竟是陆决自己的事,她也没有理由去多说什么。
不过他们两个到是很少像现在一样分开活动,所以她自己在家多少有点无聊。
在网上复习了一下功课后,陆萦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索性就在家里搞起卫生来。
他们家请的小时工阿姨,一个星期只来叁次,还都是在他们上学的时候来打扫卫生,周末从没有来过。
陆萦就想着很多私密的东西阿姨都打扫不到,不如自己打扫一番,于是说做就做,穿上防尘衣戴上防尘帽后,就开始角角落落的打扫起卫生来。
打扫到父母的卧室时,她特意避开了一些比较私密的地方,比如储物式床靠,以及床头柜之类的东西。
只把房间边边角角的地方扫了扫,擦了擦,然后又用笤帚扫了扫不经常扫的床底,结果这一扫不仅扫出了些灰尘,还扫出了一个小铁盒。
那小铁盒是长方形的,薄薄的,拿在手里很轻。
陆萦晃了晃,只听见里边有沙沙声,应该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在好奇心地驱使下,陆萦把盒子打开了。
里边果然是类似类似信件的东西。
她从里边抽出一张看了看,却被里边的内容惊呆了!
那是一封铅字打印的勒索信,大致内容是掌握了陆清也婚内出轨的证据,也知道陆决是他与别人生的私生子,现在发信人因为某种原因缺钱,如果陆清也不想事情败露,被自己的老婆叶星悦知道自己出轨还有私生子的话,就在六月一日的时候,在儿童乐园往旋转木马旁的垃圾箱内塞二十万现金。
这段内容,让陆萦猛地想起自己五岁那年,叶星悦曾带着她和陆决去湖城儿童乐园玩过,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和陆决在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叶星悦就站在下面,但是随着木马的转动,有一段时间叶星悦是完全消失在她和陆决视线范围内的。
不过她完全不记得叶星悦有什么举止不妥的地方,甚至不记得叶星悦带着类似能装下二十万现金的背包。
她只记得,旋转木马再次转到叶星悦面前的时候,叶星悦正在和儿童乐园的保洁阿姨说着什么,她全程面带笑容,状态很正常。
现在想来,那个保洁阿姨应该就是写信人装扮的,因为那个年代监控并不发达,写信人要求把现金当作垃圾放在垃圾桶,那么能够合理拿到“垃圾”的人也就只有保洁员了。
可是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当年这封勒索信明明是给陆清也的,但想下来,亲自处理这件事的却是叶星悦。
所以,叶星悦其实早就知道陆决的真实身份了,但这么多年却从未提过。
虽然叶星悦平日里偶尔会忘记一些陆决的习惯和喜好,但整体却从未亏待过陆决,吃穿用度都和她一样,甚至从未用过任何手段和理由去“折磨”陆决。
想到这,陆萦心里生出一股痛意,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的妈妈都知道,而她却还想着办法的隐瞒,生怕自己的妈妈知道真相后,让这个家支离破碎,甚至恨上陆决。
眼泪突然就从眼眶中跌落出来,陆萦心头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静了一会儿后,她又抽出盒子里另外一张看了看。
是亲子鉴定书,陆决与陆清也的匹配度为99.99%,确定陆清也是陆决的生物学父亲。
陆萦深吸了一口气,再往下看下去,就是几张底片,居然是陆清也和秦姝黎的床照。
陆萦见状赶紧把纸张迭好放回到底片上边,此时此刻,她心里乱极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这样隐忍了十几年,甚至还默默为陆清也善后。
她到底是有多傻呀!
其实叶星悦的娘家在湖城算是家境比较殷实不错的,陆萦隐约记得,在外公外婆还没去世前,外公就一直做着小买卖,虽然不是大规模,但家境也是非常殷实的,一年有个叁四十万的纯收入倒也不成问题,而且陆萦的外婆家还是书香世家,外婆也是高级教师退休,有着不菲的退休金。
在她印象里,陆清也发家之前,几乎一直是依靠叶家的,无论是人脉还是资金,在她五岁左右的时候,家里是拿得出二十万的现金的,别说是叶星悦自己拿,就算是让陆清也拿,那也是拿的出来的。
因为那个时候陆清也已经托着叶家的人脉,以及资金开始做自己的小买卖了。
只是说到底也是他有些本事和运气,若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有这些加持,也混不出个名堂,甚至可能会把叶家的家底一起败了。
不过在此之前,若真要说,从家境上叶星悦其实算是低嫁了。
陆家也算是书香门第,陆萦的爷爷奶奶都是教书的,和陆萦的外婆是同事,工资也就那么点,一辈子攒不到多少钱。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比陆清也小叁岁的叶星悦,在小的时候就时不时能见到陆清也一面,后来到了适婚的年纪,经过家长们的撮合,也就结婚了。
许是叶星悦诚心喜欢陆清也吧,不然为何明知道陆清也心里有秦姝黎还要结婚,又为何明知道陆清也婚内出轨,还有了私生子,依旧死心塌地跟了他十几年?
但是陆萦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能忍这么多年。
因为如果是她,越是诚心喜欢,越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
陆萦稳了稳情绪后,把这些全部重新封回到铁盒里,然后塞进床底下,就先当作无事发生吧,既然这么多年叶星悦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一时也不好直接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去说。
只是瞄到自己父亲出轨的现场照片后,心里的那股厌恶萦绕在心头,驱散不去。
而且眼下正儿八经证实了自己和陆决确实有血缘关系,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竟又沉重几分。
她叹了口气,退出父母的卧室,心情复杂的竟想喝些酒,以此排解掉心中的众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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