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七点,他不知道徐意丛打算在这里枯坐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到底觉不觉得无聊。晚饭后有球赛,球赛之后陈昂搬出新发布的游戏邀请他一起赏玩,他掂了掂手柄,再看看表,还是推开门出去了。
徐意丛带着耳机,看手机看得聚精会神的,大概在听讲座之类,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她在看动画片,而且是迪士尼那种3D画风的公主动画片,他不知道是哪一部,总之很红,有两个女孩子当主角,还有冰啊雪啊魔法啊会说话的雪人啊什么的。
他咳了一声,徐意丛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屏幕一划,页面划到讲座界面,淡定地问他:“怎么了?”
徐桓司为这人的装模作样程度震惊,“……”
徐意丛也咳了一声,“干嘛?动画片挺好看的,特别感人,你不懂,以后我带你看。你想通了?”
她在这坐了大半天,徐桓司对她发不起脾气,“不早了,回家吧。”
徐意丛看看表,“哦”了一声,“怎么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交作业。”说着就站起来收拾东西。徐桓司看着她忙活,冷不丁地说:“作业多吗?”
徐意丛长吁短叹,“不多啊,随便写写,然后写着写着就没有写完的时候了。”
“那就去忙你该忙的事。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我说了不行。”
她隔了几秒才说:“为什么不行啊?”
徐意丛没没等他回答,很快地低下头去,继续缠耳机线,“为什么不行?我都没有好好谈过恋爱。”
他像是叹了口气,徐意丛没有听真切,只听到他说:“会有很多很好的人喜欢你的。”
她蹲下去给大圣比了个手势,叫它送上脖子来戴狗链,大圣听话,但她今天手滑,半天都没套好,最后她破罐破摔地站起来一用力,反而戴上了。大圣很兴奋,以为可以回家了,她没理会,很快地说:“可是我喜欢你啊。”
有始有终,但那段感情没有善终。他们谁也没办法放过自己,只有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可是他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救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要升仙,被她这么看着,他的胸口一绞,但是表情涟漪都没见一个。徐意丛也不愿意再说了,牵着大圣扭头就走,步伐风风火火的,大概想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他身上碰钉子,窝了一肚子火,要是包里有刀,她大概早就掏出来了。
陈昂观战许久,探头问他:“丛丛她哥,请问您今儿什么安排,是不是不打游戏了?那我可以找您的弟弟连麦吗?要是他女朋友不让,您能替我说句好话吗?”
徐桓司抄着李秘书找出来的俄语入门上楼,被艰深字符和冗长人名搞得难得早睡早起,次日清晨,他打着呵欠下楼推门,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在门口闹腾,一开门就深呼吸一口劝自己莫生气——徐意丛正坐在门口喂一窝小奶猫,看见他开门,她一脸苦恼地问:“猫能吃狗粮吗?它们非要吃我兜里的狗粮。”
徐桓司撵不走她,不再做无用功,等她自己开悟,淡然摆摆手,“问李秘书。”
李秘书陪她研究了一会小奶猫能不能吃狗粮的问题,最后婉转要求她把猫弄走,以免造成卫生问题。徐意丛依言照做,把猫送回母猫窝里去,回来时发现中了调虎离山计——门前的车少了一辆,徐桓司这厮出门兜风去了,只有李秘书给她递了杯水,指指一旁的扫帚,“先生说了,要是台阶不干净您就扫扫,别弄脏衣服。”
原来他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徐意丛生平第一次倒追,没有碰到前辈们说的“隔层纱”,而是碰到了一座铜墙铁壁,当下气了个暴跳如雷,晚饭就吃白水煮白菜,力图清热下火,边吃边琢磨面子问题——比碰钉子更丢脸的是什么?是碰了钉子还追不到。
徐意丛这辈子就没碰到过考不过的试,当下产生了逆反心理,彻底把倒追当成兴趣班,每天雷打不动地早起半个小时,还弄了辆自行车,早上骑车绕路去别墅门前打个招呼,有时带几罐新鲜牛奶,也有时候带几支在路口买的荔枝玫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带,只把小奶猫忽悠到他门口,造成一些卫生问题。也有时候会撞上徐桓司出门拿报纸,她就停下车打个招呼,“早。”
徐桓司似乎拿准了她迟早会腻,彬彬有礼一颔首,“早。记得吃早餐。”
照旧是块臭石头的样子。她翻个白眼,踩动踏板,飞快地走了,骑车的背影想必非常酷炫,因为一拐弯,自行车立刻掉了链子,徐意丛下车蹲着研究了半天,弄得满手都是机油,但是也没能修好,最后只好放弃,把车停在路边,打车去上学,然后理所应当地迟到了。
一分钟的迟到足以触怒一百个心平气和的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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