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还和宋琳通了两次电话,了解琴琴的病情。
第一次通话时,宋琳说琴琴已经知道我在路上,她虽然说不出话,但她为此感动地流下眼泪。
她只能向宋琳点头致意,表达她的知情。
第二次通话时,我已经离宁波市不到20公里的路程。
宋琳告诉我,琴琴很痛苦,但她还一直在坚持。
我告诉宋琳,我大概在20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让琴琴放心,她会见到我的,我也很期盼能够再次见到她。
宋琳说琴琴听到我即将赶到的消息,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她还能费力地和宋琳说一两句话,大概一时半时还没问题。
我舒了一口气,中断通话专注地开着车,这样我的速度还会陕一些。
150多公里的路程,我只用了不到一小时二十分就赶到医院,一看表时间刚过下午一点钟。
我在医院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停好车之后,就急冲冲地赶往琴琴的特护病室。
我一边急走着,一边还想像着琴琴谣?我会有多么高兴。
没等我推开她的病室门,我就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一下子呆住了,难道琴琴已经我不敢想像,提心吊胆地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宋琳爬在琴琴的床头在嚎眺痛哭,旁边站着两个女护士也在垂泪,一个男医生木呆呆地低头站在一旁。
我缓步走到近前,发现病床上的琴琴身上的各种管子已经拔去,她闭着眼,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但神情很安详,就如熟睡的天使一般。
我轻轻的拍了拍宋琳的肩头,想要问她琴琴的状况,但嗓子眼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宋琳转头看到是我,站起身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道:
“小伟,琴琴还是没有等到你来,她就走了。”宋琳在我怀里大哭了一会儿后,就又从我怀里离开,转身抱着琴琴的遗体大哭道:
“琴琴,我的宝贝,贺大哥来看你了,你不是说等他来了后就叫醒你吗?他现在来了,求求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他啊,哪怕是只看一眼也好啊,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一路上心急火燎地往来赶,但最终还是没能在琴琴弥留之际见到她,只见到了她最后的遗容。一股强烈的失望和悲痛在我心头爆发,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我的眼眶中喷薄而出。
旁边的男大夫终于低头无声地擦起泪来,两个女护士也围在琴琴的遗体旁,陪着宋琳一道痛哭失声。
琴琴最终没有战胜病魔,离开了这个让她失望和不解的人世。
一朵鲜花还没有完全盛开,就已经迅速枯萎凋零,怎不令人感到心痛和难过呢,即使是和她没有多少交集的我。为什么一个如此纯真、善良而又美丽的生命,孤单地承受着过多的痛苦和绝望,一点没有领略过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爱情,也没有享受过多少世间的美食、美景,就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宛若一颗流星,悄无声息,转瞬即逝宋琳泣不成声地告诉我,琴琴在听到我陕赶来时,她脸上竟然升起一团红云,绽放出一种生命的光华。
她费力地向宋琳说出“我好累,宋姐,我想小睡一会儿,等贺大哥来了你叫我”这句话之后,就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有着多年临床经验的宋琳当时就感觉不好,急忙呼喊、推拥着琴琴,但琴琴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琴琴就此濡然长逝,她生命中最后一点芳华,在焦急的等待中耗尽。
我跪在琴琴的床头,握着她冰凉纤细的小手,心如刀绞,心里在一遍编不停地质问着上苍:
“为什么好人不长寿,像种马这样的人渣却逍遥自在地活着祸害人间,老天,你真是不开眼,你太不公平!”
因为琴琴在她清醒的时候向宋琳说过,她在宁波没有亲人,她不愿意死后孤零零地呆在冰冷、恐怖的太平间,她还想在她的遗体火化前,能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陪伴着她,直至烈火焚烧的那一刻。
她想死后能和姐姐埋葬在一起,在那个世界里与早己死去多年的父母团聚。
这是那个可怜的生命最后一点请求,我和宋琳恳求闻讯而来的医院院长不要把琴琴的遗体送入太平间,希望找一间医院闲置的空房为琴琴设立灵堂,我们F午就联系殡仪馆,尽早安排火化的事宜。
医院院长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中年人,他过去就对琴琴的病情十分关注,也认识这个常年住在这家医院的小病号,同情这个弱小可怜的生命,就很痛陕地点头答应,找了一间空房,并安排人为琴琴布置灵堂。
宋琳和几个熟悉琴琴的女护士,为琴琴擦洗遗体,更换了敛衣。
医院其他知情的大夫和护士纷纷前来吊唁,为琴琴一洒同情之泪,这多少让悲伤的我和宋琳心里好受些。
我在宋琳忙乎完这些事情之后,带着她开车去了殡仪馆,联系了火化和灵车拉运事宜,为琴琴选择了最好的骨灰盒和其他火化用品,并办理死亡证等有关手续。
我们忙碌了整整一下午,在入夜时分才赶回医院,但还是没有完全办妥各种手续。
我们两个也无心吃饭,就坐在琴琴的遗体旁为她守灵。
我打开我的手机,调出手机里存储的几首佛教歌曲往复播放,飘渺、空灵的梵音在灵堂里反复吟唱,显得室内极为凄冷悲凉。
为了缓解宋琳的悲伤,我主动和她聊起琴琴的事,谈到了郝明的旧事,也说起了我的事,最后我问起宋琳今后的打算。
宋琳告诉我,她本是杭州人,出轨离婚后为了躲避别人的纠缠才来到宁波。现在郝明出国,琴琴也走了,她对这里已经了无牵挂,也疲惫厌倦了。她想回到杭州,那里还有她哥哥一家。
我问起她回杭州后准备怎么办,她说想在杭州找一家医院就职,只是不知如何找关系疏通。我考虑到涂晓峰在杭州有些关系和门路,通过他应该能办妥此事,就主动应承下来为她帮忙。
我们轮流为琴琴的灵前上香,也轮替着休息,但一夜都几乎没有好好睡过。
第二天,我又和宋琳继续外出开车办事,自有热心的护士主动承担守灵的任务。
1月6日上午,在琴琴去世的第三天,琴琴的遗体被运往殡仪馆进行火化,送行的人只有医院的部分大夫和护士。
琴琴凄惨的身世,年轻早逝的生命,可爱的容颜,都使医院见惯了生老病死的知情者为她扼腕痛惜、泫然垂泪。
火化之后,我们将她的骨灰与她姐姐的骨灰葬在一处,使琴琴终于入土为安。
我陪着宋琳在墓地呆了许久,最后才好言劝说悲伤的宋琳和我一道返回她的宿舍。
我在当天下午就一个人满怀心事地驱车返回了杭州,因为还有许多事在等着我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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