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皓抱着栖绯,在祭坛下坐了很久,久到记时的沙漏流尽一次,自动颠倒了一次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麽,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没想,就像他的人生,他拼命想抓住些什麽,却错过了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那份心意,什麽都没能留住。
「栖绯。」他不停地念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一直想让我陪你放纸鸢。」双腿早已麻木,他艰难的站起身还紧紧抱着少女:「我今天就放给你看好不好?」
少女还是那副幸福的表情,好像对这个提议充满了期待,让他想到了从前那个时候。
「皓哥哥,皓哥哥,陪栖绯去放纸鸢吧。」她拉着他的手,充满期待向往:「我听宫里的嬷嬷说,只要一起放纸鸢,就可以一起许下心愿,不久之後就可以实现了。」
「笨蛋栖绯。」长风总是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要是愿望那麽容易实现,天上肯定每天都是漫天的纸鸢。」
「等天亮了,皓哥哥和栖绯一起放纸鸢,一起许愿望好不好,现在,皓哥哥带你去换衣服……你最喜欢红衣,就换红衣好不好……」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栖绯,他差人爲她做过许许多多的衣服,只是它们都尘封在一个房子里,从来都不曾给过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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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长风坐在暗室里,从恍惚中慢慢变得清醒,他好像做了一个漫长残酷的梦,梦见那个他又爱又恨的人死了。应该只是梦吧……一定只是梦。他的哥哥宇文清岚正躺在他面前的玉床上,他的呼吸很平稳,似乎只是睡着了。
「哥。」他跪坐在宇文清岚面前:「我做了一个梦。」他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彷徨:「我梦见你死了,我和栖绯闹翻……後来……」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眶微红:「後来,她被我害死了……幸好……幸好这只是个梦。」
他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腿有些麻木,他已经坐了很久了麽?爲什麽自己有些记不清。
现在是什麽时辰了,这里又是哪里……宇文长风困惑的看着这简单却又布置得无比细致的暗室。
房间里有衣柜,有屏风,有专门放置杂物的储藏室。每一个尖角都用软皮细致的包裹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夜明珠嵌在房间的四面墙上,旁边系着可以随时遮盖的黑布,没有窗,却有专门通风的孔洞,清新的空气被风带入,有青草的气息。旁边有个精致的龙头,那机关长风认识,只要轻轻一点,水就会从那里流出来。
爲什麽他会在这里,他问自己,却执拗的不肯告诉自己原因。
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按照哥哥的喜好布置的。无论是不远处的紫檀木书案,桌上安玉轩的笔墨纸砚还是那放在琴桌上的古琴。好像清岚随时都会醒来,然後就会立刻派上用场的摸样。
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落了一层极薄的灰尘,似乎真正的主人突然远行了。
会是谁呢?他压抑着自己想要找到答案的念头坐在床前发呆。直到他注意到,伸手可见的位置上,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有着他熟悉的笔迹。
他伸手拿起,却不知道爲什麽,怎麽都无法抑制双手的颤抖。
有些艰难的翻开,本子上面工工整整地记录着一条又一条的古怪留言。
【岚哥哥能喝下一些水了。】【岚哥哥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岚哥哥的心跳很慢,可是很健康】【岚哥哥什麽时候才能醒呢?】【今天长风又把我关在门外了,岚哥哥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啊!】【今天很多人跟着紫琉走了,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还是有些难过呢。】【我见到长风了,他好像有点儿瘦了,岚哥哥可不要像他,以後不理我了呀。】【岚哥哥可不能不喝我的血,我想岚哥哥赶快醒来。】【岚哥哥只是睡着了,真好。他还正常的呼吸,真好,总有一天他会醒的。】一页又一页翻过,长风的眼眶凯斯湿润,他好像知道了这是谁的房间谁的字迹,却固执的告诉自己,不知道,他不知道。
可是,就像不让他继续做梦一样,最後的几页就像揭开谜底一样残酷的向他展开。
【岚哥哥一天不醒,栖绯就陪你一天,一辈子不醒,就陪你一辈子,好不好?】那一行的字迹被水晕开,有些模糊【要是……要是有一天……栖绯忽然要远行……岚哥哥就要长风照顾了,可是就算栖绯会走很久很久,岚哥哥也不能放弃呀,一定要等着栖绯回来……好好活下去。】「栖绯……」巨大的痛楚就像开了闸的河流,汹涌的朝一个宣泄口汹涌的流出,冲毁了原本在心中艰难筑起的大坝。那些刻意被埋藏在心底里的东西,更加残忍的展现在他面前。
「栖绯……」这是栖绯爲清岚建造的房间,这里是栖绯照顾清岚的地方,这里是她留给他,留给他宇文长风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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